4、暧昧or纯洁

    去日本之前，对于温泉的想象完全来自于文艺作品。松尾芭蕉的俳句，渡边淳一的小说，还有数不清的电影情节。在那里面，温泉有各种面貌，或神秘，或孤清，或避世，或温馨，或暧昧，或浪漫，或甜蜜，或伤感。或许这也是为什么《非诚勿扰》要让舒淇和葛优远赴北海道温泉去发展感情的原因，因为在那里，具有一切可能性。

    比起大名鼎鼎的北海道来，中北部山区的温泉乡则有更多可以探究的韵味。它们的名气没有那么大，外国游客还没有那么多，所以显得更加隐匿，更加清幽，也更加原汁原味。

    山路尽头低矮的传统日式房子，穿着和服在门口满脸笑容、鞠躬迎客的欧巴桑，热气腾腾的日式火塘上架着茶壶，榻榻米上坐垫竟然是一整只熊皮…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
    住在新穗高温泉乡穗高庄山月的那个晚上，旅店老板以一种无比自然的态度告诉我们，这里有混汤可以泡———混汤相对于男汤、女汤而言，指的是男女共泡的温泉池。解释一下，日本人泡温泉都是先洗干净身体，然后像泡大澡堂一样裸体泡进温泉池里，是不允许穿任何东西或者带毛巾入池的。随着时代的发展，在日本混汤也已经越来越少了，城市里完全绝迹，只有在山区还零零星星保留着这个传统。

    混汤暧昧吗？在我看来它反倒是最最纯净的。在越接近大自然的地方，我们就越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身体。就像初生的婴儿，不会为自己的身体感到害羞一样。我们和雪山、红叶、明月、清风，都是大自然的孩子。（顺便补充一句，温泉池的雾气之大，以至于一定要凑到近旁，才真的可以看到些什么，其实是大可放心的。）

    晚上在宁静得只听得到潺潺的温泉水流声的小镇上漫步时，我打定了主意，第二天早上去混汤池里，等待日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