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蚕桑工区那些事儿

发布时间:2013-06-26 07:28  金山网 www.jsw.com.cn 【字体:放大 缩小 默认

1964年9月10日,是我们这拨下放的人刻骨铭心的日子。镇中、二中、三中,三个学校的应届毕业生开始了人生新的旅程。我下放到镇江象山园艺场,一个叫“焦南”的地方,眼前是汪洋一片的荒草芦滩,几座东倒西歪的古堡平房。从1964年下放到1972年回城,我们在这里待了八年的时光。

千亩芦滩变桑园

因知青的到来,“焦南”更名为“蚕桑工区”,苦战一年,我们让千亩芦滩变成了桑园。

第一场硬仗就是割芦柴,一人多高的芦苇,密密麻麻,镰刀握在手中,劲用小了割不下来,劲用大了不小心会割破腿。时间一长,满手血泡,腰酸背痛,头昏眼花。芦苇放倒后要捆扎、要搬运,这才尝到了芦柴根扎脚的厉害,我刚买的一双防滑靴被戳了四个洞。芦滩的水里有血吸虫,大家开始还尽量不沾水,等到鞋子湿透了也就顾不了许多,以至后来一批批人,先后上城治血吸虫病。四天割芦苇炼狱般的洗礼锤炼,让人终生难忘。

割完芦苇就是挑江堤,挖排水沟。寒冬腊月,挑担子的磨肿了肩膀,挖河泥的弯疼了脊梁。有个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,镇中有位姓方的女生,因担子太重,爬坡时脚下一滑,整个人面朝下重重地摔了一跤,挣扎着站起来时,眼泪水哗哗地往下淌。

千亩芦滩变桑园,多少血汗换来的哟!

我们的衣食住行

蚕桑工区是国营农场建制,比起不少插队知青,我们的衣食住行算是好的。每个月有15元基本工资,一天三顿吃食堂。衣服脏了、破了可以大卷包,休息天带回家。那年月,衣服的功能就是防寒保暖,有套回纺布工作服穿上身就很“帅”了。上城休息最好的“礼服”就是的确良衬衫,外加件涤卡中山装。平时下地穿的衣服,补丁越多越光荣。遇到要挑粪施肥的农活,不少男生能一个星期不洗外衣,干活时往身上一套,下了班将“粪衣”“粪裤”朝屋角一晾。

虽说吃食堂,但伙食单调得令人生厌。早饭老三样,馒头、稀饭、萝卜干;中午三样老,烧青菜、炒包菜、肉丝黄芽菜。夏天加个三分钱冬瓜汤,一烧一大缸。逢年过节聚次餐,不过是六大碗猪八样而已。只有一次例外,有次聚餐吃到了一种通红的红烧肉,这是食堂大师傅卜老头的绝活,用成坛红方腐乳汁烧出来的美味佳肴,名为腐乳肉,那滋味至今令我们念念不忘。体力劳动强度大,个个饭量奇大,一顿能吃一斤饭,眨眼能喝半斤粥的“饭桶”“粥桶”比比皆是。吃得再多也没用,肚子里油水少。田间劳动时,只要听到大堤上“烧饼油条”的吆喝声,大家就会喜形于色,知道老朋友“长气”来了,(长气者,一小贩也,因其叫卖声拖得极长,故得其名)大家立刻一拥而上。

住的屋子极其简陋。刚下乡那会住的是破庙和古炮台,后来盖了三排宿舍,一律人字头平房,夏天奇热,冬天特冷。上下两层的双人床,12个人挤一间。晚上宿舍还兼“政治学习室”,往往是男生去女生宿舍那边,毕竟那边收拾得干净一点。那时没有手机联系,男生到了女生宿舍门口不敢冒失,先在外高声叫道:“好了吗?”里面答曰:“好了!”男生方才鱼贯而入。

最后说行路交通,那时自行车没条件买,公交车是有,虽说车票只有角把钱,但那时能买两块烧饼哩。能省则省,大多数人就靠一双铁脚板,好在沿着江堤抄小路回家也就个把小时路程。那年头还有两句时髦话鼓舞着大家,叫“苦不苦,想想长征两万五”“累不累,看看革命老前辈”。

娱乐靠唱歌

衣食住行差一点也就算了,问题是精神生活太贫乏,自娱自乐,大家选择了唱歌。刚下乡时,文革尚未开始,很多“黄色歌曲”还能唱,只要好听,只要能倾诉自己的情感,我们就唱。一人唱,众人和,田间、宿舍、收工路上,晚间纳凉,或引吭高歌,或浅哼低吟。什么《怀念战友》《敖包相会》《缅桂花开十里香》《满山葡萄红艳艳》……后来不知谁弄来一本《外国民歌两百首》,那些感情真挚,曲调悲凉的俄罗斯歌曲,好像专门为了我们当时的心情而写。旋律一起,那歌声就打湿了我们的心田。“再见吧,妈妈,别难过,莫悲伤,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!”唱着唱着,心里酸楚起来。还有苏联民歌《三套车》,那雄浑苍凉的曲调对每一颗哀伤的心灵都是一种慰藉。尽管远离亲人,尽管前途渺茫,可并不影响我们从《灯光》中找到期待,从《红莓儿花开》中找到青春,从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找到温馨,我们坚信自己会沿着那条“曲曲弯弯细又长”的小路一直走到那明媚的远方。

来源:镇江日报 作者:刘同祥  责任编辑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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