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所知道的“老干部”
“老干部”,并非指年龄而言,他们中小的只有二十六七岁,最大的如蔡干妈,1938年时也只有三十八岁。但他们都经历过许多艰难困苦的岁月,经历过斗争的磨炼并肩负重任,事实上他们是我们的长辈。
我首先要写的是蔡畅同志。
她是我大革命时期认下的干妈。她对我们的家庭相当了解。她告诉我1926年在广州,1927年以后在上海和我们一家的交往。她谈到长征途中和我父亲林泊渠一同行军的一些经历。
她对烈士子女和晚辈们都给予温馨的母爱。孩子们都称她“蔡妈妈”。
干妈对我关怀备至。在共产国际党校期间,她因多病,常出外接受治疗。但是只要她返校,总要来看我,找时间和我一同散步、谈天。她要求我保持青年人的朝气——大约我那时埋头
读书,显得老气横秋吧。她和党校的同志们之间很团结,因而在改选支部书记时大家一致投她的票。她是一位坚强的革命者,又是一位集中、西文化优秀素质于一身的极具风度的女性。我回国后,只要有机会,她总是召我去见面,在哈尔滨如此,在北京也是如此。后来,由于多方面的原因,我同她的联系没有以前那样频繁了,但我心里,却经常地、永远地怀念着她。
那一两年我所接触的女同志,不论职位高低,每一个人都有不平凡的故事。她们谈起往事,毫无自得炫耀之意,只是平平淡淡地说着,令旁边听着的我感叹、敬佩不已。就以当时住在七部的王美兰(李六如夫人)而言,她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,但她在红军长征后留在苏区的经历却是不凡的。红军主力部队离开苏区,留下坚持斗争的同志处境极其困难,不少人被捕,其中就有李六如同志。国民党认为他是要犯,要押解他去南京。王美兰为了尽可能地照顾他,竟随着押解他的差役,徒步行走,肩上挑着一副担子,随时做点零工,以维持生活。国民党差役认为她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家庭妇女,未予逐赶。就这样沿途走去,有时失去李六如的踪迹,她便百方寻觅。有一次失去踪迹的时间太久,她绝望了,竟投身河中。对于她,这不只是殉夫,而是以身殉她所从事的革命事业。然而,她被好心人救出,又默默地追随着丈夫的足迹走去,直至走到南京。天无绝人之路。李六如被老朋友覃振营救,保释出狱。他们相聚了,并等待时机回到了革命队伍中来。